从龟兹石窟走出来的壁画名家张爱红
张爱红修饰已经画好的画。 杨东 摄
羊年初一,记者造访。来开门,她的一只手里还拿着画笔:“4月初要到四川美术学院授课、办画展,把30多年的画,都用矿物颜料再修饰一遍,时间很紧……”
张爱红看出了记者的疑虑,解释说:“现在画国画多采用植物或者化学颜料,远不如矿物颜料鲜亮、沉稳、不易褪色。龟兹壁画就是用矿物颜料画成的。矿物颜料比较昂贵,我用不起。2014年秋在中央美院办画展,朋友送了几支矿物颜料棒,回到新疆抓紧时间用这些颜料把以往的画修饰一遍……”
说话的时候,张爱红时不时地抬头仰视。当她发现记者注意到了这一点,腼腆地笑了:“这是在石窟长期临摹壁画落下的毛病。石窟的很多画比人高,穹窿或者拱形顶部的画,非仰视不能临摹;石窟常年阴冷,尤其内室逼仄昏暗,年轻时就得了关节炎和颈椎疼——龟兹壁画已融入我的生命,克孜尔造就了我。”
张爱红出生在塔里木河上游南岸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一师十三团普通农工之家。自幼喜爱绘画,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显天赋出众——共同的爱好让她和一位在龟兹石窟研究所工作的小伙子组成了家庭,于1985年调入该所。
克孜尔石窟位于新疆拜城县克孜尔镇东南7公里明屋塔格山的悬崖上。资料显示,该石窟是龟兹石窟六个主要石窟群中开凿最早(大约开凿于公元3世纪,在公元8—9世纪逐渐停建,延续时间之长在世界各国绝无仅有)、规模最大、地理位置最西的石窟群。是研究佛教、佛教绘画艺术和西域绘画艺术的重要遗存。
由于年代久远和人为破坏,集中反映该石窟艺术成就的石窟建筑多数残缺不全,雕塑荡然无存,唯有为数不多的壁画也饱受伤害。目前4个石窟区,正式编号的洞窟236个,81窟存有壁画,艺术特点非常鲜明,弥足珍贵。
张爱红的主要工作是研究、复制壁画:“一拿起画笔,我就亢奋;一走进洞窟,心中只有壁画,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很多时候要蹲着画,放下画笔才意识到腿脚已经酸疼麻木得站不起来了。”
这里交通闭塞、物资匮乏。初来乍到,儿子出生了,张爱红和丈夫轮着用背篓背儿子临摹壁画,往往一壶水一个馕打发午饭。
起初,只是感到壁画的线条美、色彩美、造型美,后来,发现每一幅画都有深邃的意义。这个阶段,临摹前,先研读壁画中的意义,再读画……
“我常常觉得自己在和古代艺术家们交谈,能清晰地感到他们创作时的激动和虔诚;在和历史对话,能看到千年光阴演变的风云。”
完全按石窟壁画的原貌(大小、色彩)复制——18年。
艰辛的付出令张爱红成绩斐然备受瞩目。2001年,她被调到新疆艺术学院任教,迄今,已有龟兹石窟壁画临摹、艺术研究和佛教艺术研究理论方面的作品11部问世。
2010年春,应邀到东京艺术大学举办“张爱红丝绸之路龟兹壁画临摹展览”,这是该校自校长平山郁夫首次办个展以来的第二次。该校教授佐藤一郎赞叹说:“我感到那些超过一千两百年的壁画复苏过来了。”
2014年6月退休,却更忙了。
该年10月,应中央美院邀请,为艺术硕士研究生班授课两周、办画展。其后,四川美院又请她2015年4月授课、办画展。
“年轻时十分向往川美,中央美院简直就是遥不可及的梦。现在以这种方式实现,更不敢丝毫懈怠和马虎啊!”张爱红说。(杨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