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海殡葬窝案牵出硕鼠
图为珠海市检察机关联合纪检部门拍摄的廉政警示教育片《“天堂”路上的黑手》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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殡仪馆，是逝者的最后一站。4月1日开始，广东省珠海市殡葬基本服务费用又减免两项，加上去年出台的减免政策，共减免了1688元服务费。减免政策的出台，是珠海殡葬系统改革的成果。此前发生在该市殡葬系统的贪腐窝案，无疑带来了更多的警示。
记者近日从广东省人民检察院获悉：珠海市检察机关一举查处了该市殡葬系统职务犯罪窝案10件12人，涉案金额超过420万元人民币，个人受贿最多高达155万多元。原本寄托哀思的肃穆之地，为何成为贪腐高发区？如何斩断伸向“死者”的腐败黑手？
无尽的贪欲
鲜花、骨灰盒都有“油水”，受贿同盟疯狂敛财
珠海市殡葬服务中心是珠海市民政局下属、具有独立法人资格的事业单位，负责市殡仪馆和合罗山、仙峰山两个永久性公共墓园的管理和经营。大到墓园石料、棺木购进，小到骨灰盒采购、鲜花配送，殡葬服务中心大大小小负责人无不雁过拔毛、中饱私囊。有的官员还打起了资产管理的主意，通过减免单位所属物业租金、延长租期等方式，利用职权为他人谋取利益，收取“好处费”……
2004年11月，时年44岁的刘高源被任命为珠海市殡葬服务中心主任（副处级），成为市殡仪馆和合罗山、仙峰山两个墓园的掌门人。“手握大权”的刘高源很快就吸引了众多供货商的追逐：上任不到一个月，墓碑石材供货商黄连太就带着高档洋酒、果篮来到刘高源家中“投石问路”；2005年春节前，他送上了2万元现金红包给刘高源。刘高源后来承认：“他是因为私人‘友谊’来拜年，我就收了红包。”从此逢年过节，黄连太都送来红包，从上任伊始到案发的9年间，刘高源共收受黄连太红包超过30万元。所谓“私人友谊”建立后，黄连太成了固定的墓碑石材供货商，即使是公开招投标，黄连太的公司也总能胜出。2006年到2010年，曾任殡葬服务中心业务部主任的骆来东也收下黄连太的回扣29万元。
跟刘高源保持“私人友谊”关系的，还有陈子添。作为珠海市殡仪馆鲜花供货商，陈子添很珍视这段“友情”：刘高源上任后，陈子添登门拜访，将一个包有1万元现金的红包“忘”在了沙发上；此后的春节中秋，陈子添都依样送上“心意”。从2006年到2014年，15个节日，15万元的红包，使陈子添的殡葬鲜花配送业务“蒸蒸日上”。
较之顶头上司刘高源，曾任珠海市殡仪馆馆长、合罗山墓园管理办公室主任的曾宪飘更是“生财有道”，他直接向供货商索取回扣。在12年的任职期间，曾宪飘连续多次索贿、受贿，总额高达155万多元。曾宪飘将市殡仪馆副馆长卫来想也拉下水，70万元的受贿款将他推上了被告席。珠海市香洲区人民法院对此窝案宣判：因犯受贿罪，刘高源、曾宪飘、卫来想、骆来东分别获刑十年、十年、六年、五年，并被追缴了全部赃款。
失控的权力
墓碑加价八成卖给市民，垄断经营滋生贪腐
珠海市殡葬系统为什么会发生腐败窝案，工作人员为什么能发“死人财”？
“垄断经营是首要原因。”据办案检察官介绍，殡葬行业是公益性服务，不具有充分市场化的特征，是自然垄断的行业。1994年10月实施的《广东省殡葬管理办法》明确规定，城市现有墓地，一律由当地殡葬管理部门接管和改造。经营性公墓必须有殡葬事业单位参与兴建和经营管理。法规性的限制使殡葬行业“仅此一家，别无分店”。尽管珠海在2009年下半年开始改革殡葬管理体制，对丧葬用品经营公开招投标，并有条件放开。但由于丧葬用品的采购、销售权掌握在殡仪馆和2个墓园手中，迫使丧葬用品供货商只能跟殡仪馆和墓园搞好关系，腐败的温床由此滋生。
当殡仪馆和墓园手里掌握了定价权，自然就催生了暴利，而最终受损的只能是死者家属和消费者。据刘高源交代，整个殡仪馆的鲜花采购价格不固定，“这个定价随意性是很大的”。而刻墓碑样板，“市面价一个4000元的话，我们卖给市民一般要加价80%卖到7200元”。
垄断经营只是一方面，缺乏有效制约的权力亦是重要原因。办案检察官介绍，作为公益三类事业单位的珠海殡葬服务单位运营经费自筹自支。然而，对公益三类事业单位的经费开支，还缺乏完善的监管机制，对重大事项的决策和重要业务环节的监管基本瘫痪。由于市殡葬服务中心主任握有选择供货商和签订供货合同的最后审批权，单位内部监督形同虚设。
迟来的监管
推进管办分离，提升殡葬公共服务均等化水平
近年来，广州、佛山、深圳等地相继有殡葬系统的国家工作人员因贪腐被查处，也曾引起曾宪飘等人内心的震动，但风头过后，警惕也就烟消云散。
针对殡葬腐败窝案暴露出来的问题，珠海市检察机关向有关部门发出检察建议：一是继续深化殡葬管理体制改革，进一步明确区分公益性和经营性殡葬服务系统，对公益性部分，适当增加财政投入，严格规范价格形成和公开制度；对经营性部分，引入市场竞争机制，挤出价格垄断水分，努力减轻群众丧葬不合理负担。二是切实加强殡葬行业和从业者监管，健全人员定期轮岗、审计监督及采购环节监管机制；三是加强队伍建设和预防教育，逐步实现殡葬系统队伍高素质化。
珠海市已出台《珠海市免除户籍居民殡葬基本服务费用实施办法》，要求加快推进殡葬系统政事分开、政企分开、管办分离。明确区分基本服务项目与选择性服务项目，推行殡葬服务收费和丧葬用品价格公示制度。同时，加大推动殡葬改革政策扶持和保障力度，将殡葬事业经费纳入财政预算，落实基本殡葬公共服务经费，提升基本殡葬公共服务均等化水平，推动殡葬行业工作人员持证上岗。